生日翌日急急換了手機。轉了iPhone 5SE就如沒轉一樣,那大小、厚度、重量別無二致,你就是要這種安定感。但為著有些改變,使花來的錢擁有意義,你擺脫黑色機身,選用另一種顏色。粉紅。粉紅是為標誌這年紀的你仍能carry得起青春。你以為你可以很灑脫不用機套,但你介意新寵暴露在外,會玷污那完美的粉紅與純白結合的曲線。就像大部分人一樣,你擺脫不了世俗的想法。資料顯示新機其實比舊機厚0.15mm,那宿命性的機套可以從上一部過渡到這一部。剛剛好,不,更緊貼。於是機套上的墓誌銘更加鮮明活現,躺在玫瑰色上,像咀咒一樣纏繞著你。
有過這麼一刻你寧願讓手機赤裸示眾,最終你嘆了口氣。
套,還是要戴的。
30 四月, 2016
墓誌鉻
18 四月, 2016
守護記憶的堡壘
上年年尾訂購謝安琪演唱會門票,那時她仍未表示暫別樂壇。兩場演唱會,三面舞台,可只佔用紅館一半場地,現場所見仍剩一些空位。消費是最誠實的支持,十年以這姿態落幕,仍不能叫好叫座,我在想,或者現在的香港已再容不下一個謝安琪。
這晚演唱會選了很多不是關於愛情的歌,更多是side track,其實Kay在2005年甫出道時賣點經已相當明確,她的歌緊貼著社會脈絡。〈我歌故我在〉告訴聽眾她是什麼人;plug〈姿色份子〉時仍未蛻變為這副模樣,她身體力行展現在娛樂圈打滾到底是什麼一回事;她並不像保護形象的藝人,沒多久有了小孩休息一段日子後復出,渡過人生的〈3/8〉;2008年〈囍帖街〉唱得街知巷聞,她走上一線,那時香港人覺得變化來得太快,始關心社會;〈年度之歌〉好像預視風光後她會迎來低潮時期;2011年推出〈你們的幸福〉那張唱片時正值流傳世界末日,而香港真的崩壞下去。那時我由大公司轉到一間小公司,經常獨自午餐,也經常聽這張唱片;2014年我覺得〈kontinue〉這張唱片不錯,可惜迴響不大,這便是回到小公司的遭遇,任何行業都是如此,但唯有這樣才能做回自己,全碟本土意識濃厚;2016年,十年過後回到她的起點,以錄音室地址〈山林道〉作結。能做到人生與舞台互相緊扣,我覺得這是很漂亮的轉身。
無處容身便離開吧,可能是打壓關係,藝人最吃香便是成名之後的日子,總之她放棄了。周博賢是看出她有這種特質才㨂了她。周博賢的歌詞喜歡滲入時事政治,林夕黃偉文樂見一個能唱出這些題材的人,都給她不少好作品。囍帖街消失了,變成囍歡里,新樓盤佇立在那地方,但歌曲不會消失,而成為守護記憶的最後一個堡壘。
看演唱會時,我一直想,應好好珍惜與你一起的人的日子,因為能陪你走下去的人不多,又有多少個能一直與你走到最後?你永不會知道。在這城市,你只有不斷失去,失去人、失去事、失去記憶,直至變得麻木,變得渾身負能量。沒有愛的對象,付出的愛沒著落點,那種愛形成反饋,最後只愛自己,變得自私。社會變得畸形扭曲。
繼而步向深淵。
這時候,流行曲總能拯救我。這晚拯救我的恰恰是這首。
16 四月, 2016
第四十屆香港國際電影節
早兩星期機緣巧合,我可以在復活節假期那幾天免費看國際電影節的電影,於是這次以揀選地點為前題選擇電影。方便起見,我選了到香港文化中心觀看。
《Intolerance》
㨂選文化中心,很大程度是因為想看格利弗斯(D.W.Griffith)1916年的電影《intolerance》(搞什麼的,還不是先㨂電影,前言不對後語…)。這類老舊電影最適合到戲院看,家中看的話一定昏睡。這天精神飽滿,聚精會神支撐一百七十分鐘。一百年前的電影,應該是看過最老舊的一部了,Charlie Chaplin 及Orson Welles的電影都沒這麼老。只有音樂沒有對白的有聲電影,奇怪的感覺是就算電影中的嬰兒你都知道他們現已不在人世,眼下都是死人,思考電影與生命…就是這麼一回事。故事圍繞四個主軸包括巴比倫遭波斯催毁、耶穌傳道最後背上十字架、法國文藝復興時某地方的屠城、以及一件冤案組成,頭三個都是史實,都帶著某種程度的失落,最後的故事則來個美滿結束,證明人間有愛。我想像那時艾森斯坦的蒙太奇剪接理論尚未成型,但電影已展現成熟手法以條理分明的剪接交代四個故事,沒對白下總算是有趣味。然後我想從前的導演很悲慘啊,只有音樂的畫面、某些鏡頭那時候沒能力做到、浩瀚畫面得來不易因為都需要動用真人上演…
《The Lobster》
緊接是這部電影,所以一併看了。由Colin Farrell、Rachel Weisz主演,亦是2015柏林影展的關注電影。故事帶有濃厚寓言色彩,不能成雙的男或女需住用一座遠離城市的酒店。他們有四十多天時間在裡面找另一半,找不到的話便會變成自己㨂選的動物。主角㨂了龍蝦,因為他說龍蝦沒受襲的話大概能永遠生存下去,其間一直擁有生育能力。圍繞酒店外的森林有一群支持獨立生活的人與酒店對抗,吸納逃走的人。故事有趣的地方是酒店中人如何困難找到伴侶,因為他們原來要找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,比如有個經常流鼻血的女孩,男人為親近她騙他同樣會不自覺流鼻血,於是時常偷偷撞牆或打自己的鼻,電影以此荒謬訴說現代愛情中的某些執著。放映時傳來此起彼落的笑聲,應該算是這個電影節看得最窩心的電影。同時帶來感動,觸動是因為嘲笑電影中人的同時,我在嘲笑一樣想法的自己。認真一想,我們選擇伴侶不都是定下某些比電影更嚴苛的框架嗎?
《Alexander Nevsky》
接著第二天挑戰自己極限,一連看三部電影。首先是俄國蘇維埃政權時的艾森斯坦(Sergei Eisenstein),就是上面提及的那位,1938年的電影《Alexander Nevsky》。十三世紀時,Alexander帶領人民,保衛家園,擊退進襲的德國十字軍,上映時正值史達林時期,二次世界大戰剛展開,與德國關係微妙,電影好像propaganda,最後螢光幕大字標題寫著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,人一進犯我必十倍奉還」之類。這部黑白有聲電影,據說得到不錯的評價,我則因為是艾森斯坦而看,結果整齣戲昏昏欲睡。
《Remember》
還好中段有一部2015電影,由Christopher Plummer主演的《remember》,作提神之用。外國可以容許一部由八十多歲男演員當主角的電影。妻子剛離世,他患上老人痴呆,經常記不起前一刻的事。老人院友幫助他逃出,並受託尋找一德國人,他是二戰在奧斯威辛集中營殺死院友與自己一家人的兇手。他要殺了對方報仇。最後故事出人意表,這是部有趣的電影。
《浮華塚》
最後看了泰國新晉魔幻寫實導演阿比查邦(Apichatpong)的《浮華塚》(cemetery of splendor)。阿比查邦曾在康城得金棕櫚獎,這部又是康城的關注電影。不少人抱著期望前去,觀乎身旁不少不明所以的表情,以及最後只得零星的掌聲,我想許多人如我一樣看後只帶有一頭霧水的失落。因為電影中某些鏡頭觸動軍方的神經,導演好像曾被找去審問,並揚言這是最後一部在泰國拍的電影。離開,總比自我閹割好。古時帝王之家後宮佳麗三千,皇帝需要人照顧他的妃嬪,以至衍生太監這職銜,想不到皇帝消失了,後宮沒有了,有人仍喜歡自我閹割,當個公公,綁著香港電影行業某些人的手腳便是這種深入骨髓的奴性。
9 四月, 2016
電影作為一種逃避
最近與人談起電影究竟是什麼這問題。我說電影就是夢啊,所以電影製作就是夢工場,說完我才更加深切確認,強化自己所想。
我們人類都會造夢,有人喜歡夢,有人喜歡白日夢,而電影就是給醒著的人看的夢境,好像清明夢,不過是由專業人士製作,有更仔細更合理的情節。我們安然接受電影的不真實,代入其中,幻想自己成為男女主角,或者想像自己曾有如此不能在現實中擁有的經歷,進而宣洩內心的不安、躁動,之後重回正常生活。電影表面的功能是娛樂,深層次來說其實是發洩,將人多餘積壓的感情排洪,使內心得以抒緩。大部分人均容易接受電影頭一種功能,當第二功能發揮作用時,他們便順理感到人生像經歷改變、內心似填滿起來。
當你對現世或現況感厭倦,便借虛擬故事,短暫帶走我們。躲進漆黑的戲院更有種去教堂告解的味道,所以有些人一定要到戲院看,像辦儀式一樣。電影過後重回現實,不過我們會感到愜意,因為我們知道明天又可以走進另一個故事裡。人能走出困局,許多時是因為看到希望。
所以看電影,從另一角度想,是逃避。
我們不會不相信夢境,但會不相信電影。當你不再相信電影,電影便失去代你宣洩的功能。這大概是看得太多電影的毛病,接收虛擬的資訊太多太濫以至麻木;有些人習慣抽離看待情節或個別技巧,電影便只淪為一連串訊息,再不能改變你什麼。每遇到這情況,我便會停下不看電影一段日子,培養飢餓感,增加對電影的渴求,才重看電影。
一個人能做而又不會給社會標籤為獨家村的事不多,看戲是其中之一。近年來我少了一個人到戲院看戲,為的就是留給聯誼時看電影可作為其中一個選擇的機會。說起來,我對電影相關的記憶特別深刻,彷彿因為事物綑綁在一起更容易記下,尤其我總能記起曾與誰看過哪部電影。今年港產片看得不多,當這晚香港電影金像奬頒獎禮提到那電影時,我莫名其妙想起了你。
3 四月, 2016
調職
四月一日從新聞得知Zaha Hadid逝世的消息。她是少數我聽過的著名女建築師,另一個我能想起的只有日本的妹島和世。她能從伊拉克這保守國度走出世界,更屬難得。
建築師這崗位一直由男人主導,因為他需要與很多人包括政府人員、發展商、以至各式專業人士周旋,可想而知要面對多大壓力。我經常覺得著名建築師有點像大導演,一個項目的資金不相伯仲,以數十億計算,在很多範疇上擁有最終決定權,而榮耀往往又只歸他一人。
今年初我到首爾,特意到東大門的設計廣場參觀,是除香港的理工創新樓外第一次到外地看她的建築。她的建築別樹一幟,擁有很強烈的線條美,其中organic更是她的signature。
而剛好看到新聞這天我轉到建築部門上班。因為與之前的工作性質完全不同,我仍思考在這部門能有怎樣的發揮空間。然後我又發覺這週末又是西甲打吡,巴塞羅那對皇家馬德里,每年只兩回而已,只是好像每次轉工或調職前後都剛好是這比賽的日子。將這些事統統以一根線串連起來,我似有種覺悟。
有時我相當迷信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